第86章 八六卦

大秦国师 故筝 9257 字 5个月前

还不等徐福答应呢,那李斯便在奉常寺外微微一笑,将苏邑拉走了。

苏邑皱眉,面带怒色,“你为何拽我?难不成如今目的达成,你便怠慢于徐典事了吗?”

李斯叹道:“你将我想成什么人了?今日大雪,徐典事定然是要急着赶回咸阳宫中的,你将人请过府去,晚一些,恐怕就是宫中来人亲至你府上请人了。”少请徐典事一顿饭事小,得罪了王上事大!

如今徐福日日宿于宫中,那李斯又不是眼拙愚蠢之人,自然看了出来徐福与嬴政之间的不对劲之处。苏邑虽然比他更早知晓,但若说起聪明行事,就远不如李斯了。

苏邑听罢,心中叹了口气。

被王上禁锢在身边的徐典事啊……何时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啊……

操碎了心的苏邑这才同李斯回了府。

全程一句话也没能插得进去嘴的徐福看着他们远去,无奈转身上马车,他正要放下车帘,却见奉常寺中突然奔出一人影来,那人渐渐近了,徐福这才看清是王柳。

王柳气喘吁吁地在马车前停下。

小内侍警惕地打量他了一眼。

徐福也有些疑惑。

却见王柳展开衣袖,露出掌心一只小手炉。

王柳将那手炉递到徐福脚边搁下,道:“今日大雪,徐典事勿要受凉。”说罢,他便转身快步离去了。

徐福顿了顿,突然想起去年时,他与王柳打赌,王柳输了,不得不与他做仆人,端茶倒水,还要给他烧好火盆子。

王柳的身影被风雪阻隔,渐渐在徐福的视线中变得模糊了。

徐福放下车帘,微微挑眉。

还真的……转性了?

如今想来,似乎还有那么两分感慨。

徐福抓起那手炉放在掌心,在马车中摇摇晃晃,不多时便入了咸阳宫中。

天寒,近来事务多,不过殿中冰寒浸骨,嬴政便将处理政务的地点改在了寝宫之中。寝宫中燃着火盆,并未燃熏香,但嗅起来,却觉得清爽许多,至少不会沉闷。

徐福由宫人拥着走进寝宫中来。

恍惚间,徐福觉得自己这派头挺像那什么……

挺像那宫斗剧里边儿的皇后娘娘。

想到这里,徐福自己又忍不住恶寒了一阵。

嬴政放下手中笔刀,命人准备饭食,随后便起身迎向了徐福,只是他目光略一扫,便扫到了徐福掌心中的手炉。那手炉瞧上去还挺精巧,但是一看便知不是宫中的物事。

嬴政笑问:“奉常寺中也有手炉了?”

小内侍嘴快,道:“是旁人给徐典事的。”

嬴政虽然不悦那小内侍插话,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但实际上对他看眼色打小报告的行为十分满意。

那小内侍也傻傻地笑笑,便退到一边去了。

“谁人给你的?”

徐福觉得这口气似乎有点儿酸?他倒也没多想,当即便道:“就是去年同我打赌,输了便给我做仆人那个王柳王太卜。”

“是他啊。”嬴政当即便笑了。心中彻底放心。

就那王太卜,论英俊不及寡人,论美貌不及徐福自身,又兼之曾与徐福有过节,徐福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眼呢?

徐福将手炉放到一边去。

嬴政便命人将手炉收走了。

虽然对那王太卜瞧不上眼,但嬴政也不喜欢旁人献殷勤献到徐福跟前去了。徐福用什么,穿什么,吃什么,自然是同寡人一道的。

嬴政的霸道与日俱深,只是并未显露得太过明显,而徐福对寻常事又不怎么上心,于是二人都没能发现。

用过饭食之后,徐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,“胡亥是不是周岁了?”

嬴政点头。

这二人带孩子都没有经验,平日里嬴政忙来忙去,哪里会记得胡亥的生辰?徐福连自己生辰都不知道,也更不会关注这些。

“那如何办?”徐福问完,又自己补了一句,“便在宫中摆一家宴?”

“好。”

“韩国派的官员入咸阳了,阿福可知?”嬴政突然提起了这话茬。

“知道,咸阳城中已经传遍了。”

“阿福之前所说的吉兆,难道是他?”

“我也不确定,不过王上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。”徐福顿了顿,放下筷子,吃得有些饱了,“明日便知了。”

明日便是那人亲至朝中,拜见嬴政的日子。

嬴政点了点头,很快便将那人抛在了脑后。

一个还不知深浅的人,哪里比得上他跟前的徐福来得重要呢?

而这头徐福却压根没注意到嬴政的目光,他脑子里净想着胡亥去了。如今胡亥瞧上去也不像是以后的那个败家孩子秦二世,现在模样乖巧伶俐的,徐福当然也就拿他当普通孩子看待了。

可徐福也不知道普通孩子是如何过生辰的啊。

这个话题也暂时被搁置了。

二人用饭,洗漱,一同上床榻。徐福不知不觉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,偏生他自己还没意识到。

一夜过去,第二日嬴政穿上黑色冕服,头戴旒冠,腰间悬挂配件,气势不怒自威,徐福穿着一身宽松的袍子站在不远处,与嬴政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一个过分刚强,一个过分漫不经心。

嬴政走到徐福跟前去,见徐福懒得起床如此早,还有几分睡眼朦胧的模样,忍不住道:“阿福不给寡人几分祝福吗?”

徐福知道他什么意思,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抬手掀起他额前垂下的旒珠,敷衍地亲了一口嬴政,然后就转身留给了嬴政的一个背影。

嬴政也不生气,反倒觉得那轻描淡写的一吻,也足以令他心神愉悦起来。

嬴政大步跨出宫殿,身后跟着一行宫人。

不久之后,那韩国的来使便站在了秦国的大殿之上。

那人步入中年,长了副老实面孔。

其余人多少心中有些不屑。

若不是在韩国多受排挤,又怎会被送到秦国来?那韩王口言送一良才前来辅助秦王,哪能就真的是良才?不是废材,那都是韩王脑子被驴踢了。

那人遥遥一拜,冲着嬴政的方向道:“小人郑国,曾为韩国负责水利事务的水工!如今小人到了秦王跟前,此后便听秦王差遣了。”

水工?

秦国满朝官员都心生嘲讽。

原来只是个水工……

也难怪了,被送到秦国来。

嬴政微微抬头,目光从旒珠的缝隙间穿过,投在了郑国的脸上。

嬴政的目光有如何威慑的力量?旁人都难以与他对视。

那郑国也有些紧张,身子甚至都往里缩了缩,还隐隐有些发抖,看上去像是畏惧嬴政的威严,但就在嬴政兴趣缺缺时,那郑国突然直起了身板,上前一步,高声道:“郑国虽为水工,但却也心怀大志!”

“哦,说来与寡人听听。”嬴政淡淡道。若是随便说句雄心壮志的话,便能打动秦王,那也太可笑了。

那郑国咽了咽口水,不卑不亢道:“郑国前来,是为助秦王兴修水利……水利之益,将会成为利国利民的一件大事……”初时郑国还有些结巴,不过到了后面,或许是谈到了自己所擅长的东西,郑国便越发口舌伶俐了。

而此时徐福也到了奉常寺中,他坐在桌案前,旁边有人送了水和火盆来。

徐福伸手沾了沾水,在桌案上涂抹一番。

他闲来无事便又回忆了一番,那日观到的天象。

可惜没望远镜,他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不行了,只隐隐能瞧见,那二十八宿之中……似乎是……

徐福绞尽脑汁地回忆。

似乎是井木犴当值?